Nov 20, 2008

狮城的树

心痛,岳母家外头的大路,为了把路面加宽一米,整排的参天大树都被砍光了。

全世界的树,活得最艰苦的最不安的,要算是新加坡的树了。

新加坡老是对外宣称它是个“花园城市”,且不去管它是把花园建在城市中,还是把城市建在花园里。树,作为一个花园城市里不可或缺的分子,却常常要和城市发展争地,但是一旦争了起来,却往往是败仗的那方。

譬如前些时候报章上用了很感人的字眼,报道了一项在巴耶里峇的地铁工程为了保住一棵树免于被砍掉的命运,令公路改道从树的左右绕过去,还拍了一张那棵可怜树的照片。作为一个在那一带住了三十多年的人来说,就觉得太可笑了,因为在那张照片右側的镜头外,有十数棵更高大的树,在保住那棵树的同时,全被砍掉了。

又譬如几年前报章上大事报道有一棵几十岁的老树,被绘测师把它从一片提供它自然生长环境的树林中,劳师动众,花了五六万元的搬运费,将它移走,种植在第二科学园区的一栋大楼中间。然后在大楼里,又照灯光又喷水雾,想方设法,劳力伤财,去模仿营造它的自然生态环境好让它能存活。

再譬如几十年来和我们相安无事,已经达到生态平衡的热带雨林树,由于壮大和落叶多,打理起来麻烦而且费用高,不符合经济效益,所以就砍了而改种芭蕉树,因为它矮小落叶少,打理起来省事费用低。后来蚊害严重,劳民伤财请来外国专家评估调查,才发现芭蕉树的叶基是蚊虫的繁殖黑区。这是一个很冷的笑话。

好多年前,我家楼下有两棵数十岁的大树,枝叶茂盛,还季时性的开花送香,是遮阴纳凉的好地方,还是街坊晨昏遛鸟和情感交流站。后来莫名其妙得被砍了,找了居委会的理事,说是患病了,必需砍了。原址上从此没有再种上任何树,而是竖起了二三十枝旗杆式的鸟笼吊架。没有了树荫,没有了花香,没有了鸟鸣,从此这情感交流站就荒废了二十多年。

前不久,本土最后一棵硕果仅存的一百五十岁樟宜树,很轻易的就被衙门里不小心误选出来的脍子手,不小心的错杀了,还刴成十八块,死无全尸,惨不忍睹。草民为它申冤时得到的结案陈词竟然轻描淡写的说“没有关系,还好我们给它留了种,现在可以开始种植,一百五十年后,它又是一棵好树”。

我想,如果绿化环保的概念不改进的话,往后在我们的对外宣传文件里,要称新加坡是一个“城市花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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