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 20, 2008

走过甘榜

人往往是很不知足的,住在山顶时,很向往坡底的精彩生活,后来搬到坡底了,又很缅怀山顶的宁静纯朴。

在坡底生活的头几年,一有时间,我就会用省下的零用钱,瞒着老爸老妈,有时带上弟妹,回到我出生和成长的甘榜去看看。去看看屋前的红毛榴梿树,番石榴,还有我亲手栽种的木瓜树,有没有熟了的果实可以採;去看看那条不肯上钩或进网,不想跟我们搬到坡底的井底鲤鱼,是否安然无恙;去看看鸽子屋里的鸽子,是不是还在那里留恋,不去寻找新的归宿;去看看那装满回忆的温馨小屋,是否还屹立风雨中...

每去一次,就失落一次。

我们那屋,从旧樟宜路上段五又四分之三里石碑的路口,还要四十五分钟的步行路程。这程路是弯弯曲曲,又上坡又下坡的红泥土路,再翻过一个小丘头,就可以看到那依坡而建的小屋。

开始只是亚答屋顶破了,屋子里湿了,但还是可以在里面找到回忆。后来无情的铁犀牛,铁恐龙臂把它撕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果树被推倒清除了,水井也被填平了,鲤鱼精也被活埋了。这犀牛和恐龙还贪得无厌,不停的往下挖,往深处挖,一段一段的吞噬了通往屋子的路,慢慢的它吞噬了我的母校,平仪小学,接着又听到露天戏院的呻吟,最后连路口的那段旧樟宜路上段也消逝了。

整个过程,我和弟妹都看着,弟妹还小,觉得新鲜好玩,我却觉得好象是有些东西从我的身上抽拔掉似的。就这样的,我们看着我们屋子的那个小山丘,被挖成现在的勿洛蓄水池。从勿洛蓄水池到现在的菜市工业区之间的所有小山头,全被夷为平地。这段我每天要步行四十五分钟去搭车上学的路,和那山顶的小屋,在新加坡的地貌上消失了。

上世纪末,报纸上说新加坡的最后一个甘榜就要走入历史了,我赶去看了看,但那是个不一样的甘榜,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感觉。今天,一有机会,在马来西亚或印尼,我还在寻找,我记忆中的那一种甘榜感觉。

No comments: